他是盛唐诗人中的诗佛,文人画里的南山之宗;他少年成名壮年及第,是人人称羡的王公贵族座上客;他身陷繁华却心在幽山,隐匿于世只因享受孤独。
对于唐朝诗人,人们都说“李白是天才,杜甫是地才,王维是人才”。但李白驰名中外,杜甫之名也是天下知,比较之下,诗佛王维,显得并没有那么出名。而实际上,哪怕是在那个名人辈出的大唐,王维在一众天才之中,也是一颗夺目耀眼的星辰,丝毫不输其光彩。
正如《新唐书》本传所记载,王维“名盛于开元、天宝间,豪英贵人虚左以迎,宁、薛诸王待若师友”。
细数王维一生,身居高位,虽历经“安史之乱”,但也有惊无险,实现了绝大多数读书人的毕生所愿。
但就是这样人人称羡的王维,却在《赠从弟司库员外絿》说“少年识事浅,强学干名利”。他说自己虽年少有成,在最好的年华里状元及第,但身处繁华乡,深陷热闹场的他,在这喧哗热闹的世界里,却像一名来自远方的异客,努力地尝试与这个嘈杂的世界融合。
这场盛大的狂欢,却让他品尝了孤单。
随着盛唐的衰落,“安史之乱”爆发,虽然最后得以保全性命,他卻开始审视自己。“独坐幽篁里,弹琴复长啸。深林人不知,明月来相照。”独自闲坐在幽静竹林,一边弹琴一边高歌长啸。深深的山林中无人知晓?这不是还有一轮明月为伴吗?
这个时期的他,开始享受独处,世界安静下来后,感受到的美更为震撼,也能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。从此以后,他就爱上了孤独的滋味,一发而不可收。于是,变成了后来人们口中的“诗佛”。
其实,我们这个时代,何尝不需要这样独处的能力,和享受孤独的狂欢?
信息时代的高速发展,无论是跨海还是隔山,一个视频电话就能看到彼此。无论远隔天涯,还是相离海角,我们都不会感到遥不可及。
但与之相反,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越是方便,我们就越需要陪伴。正如弗洛姆在《爱的艺术》里说:“人是孤独的,但又无法忍受孤独。”
而《思想录》的作者,法国哲学家帕斯尔卡说:“几乎我们所有的痛苦,都是来自我们不善于在房间里独处。”
我们独处的时机越来越少,但我们越来越孤单。我们越是孤单,就越怕独处,然后就喜欢热闹,随之就越孤单。但是,正如饱满的稻谷,更能装满口袋空间一样。人,想要成熟,也需要独处空间,享受孤单。
孤独,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一个人感受寂寞的侵蚀。孤独,是心平气和地和自己对话。看清了生命的本质后,更加热爱和享受生命。
《道德经》中讲的“为学日增,为道日减”,也就是德国著名思想家歌德说的:“人可以在社会中学习,然而,灵感却只有在孤独的时候,才会涌现。”
只有学会享受孤独,才能趋于成熟。
他没能像李白一样生在开元盛世,浪漫不起来;也没像杜甫一样尝尽人间疾苦后,长出一身荆棘苦草;历经繁华的他,却是在繁华中,慢慢地学会享受孤独,身处人烟之地,心在幽幽深山。
王维,就是你我一样的普通人,但正是他学会享受孤独,才有面对自己、解读自己、剖析生命本真的能力。最终才有“行到水穷处”,还能“坐看云起时”的超脱世俗。